春日的风,带着几分湿意,也夹杂着些许旧时光的味道。我常在这样的时节里,翻出那本泛黄的小册子,上面写着“子春轶事揪痧日志”。它不是什么正经的日记,也不是一本记录生活的书,而是一本记录着一些人、一些事、一些不为人知的小片段的笔记。
子春,是我儿时的一个邻居,一个总爱穿蓝布衫的老头。他并不算特别出众,甚至有些古怪。别人说他是“疯子”,但他却说自己是“有故事的人”。每天清晨,他都会提着一个小竹篮,走到村口的老槐树下,开始“揪痧”。
“揪痧”是什么?在我小时候看来,就是他坐在那儿,用手指在自己身上按压,嘴里还念念有词。有时是哼着小调,有时是低声自语。村里人觉得他疯了,但我知道,他是在“记事”。
这本《子春轶事揪痧日志》就是他留下的。字迹歪歪扭扭,像是用指甲刻出来的,内容更是五花八门:有他年轻时和邻家姑娘的悄悄话,有他偷偷学来的民间偏方,还有他夜里梦见的奇景。他说,这些“痧”是记忆的刺,必须一针一针地揪出来,才能不被时间埋没。
有一次,我在他屋里发现了一张皱巴巴的纸条,上面写着:“今天,她走了。我没有送她,因为我怕她回头。”字迹潦草,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悲凉。后来我才明白,那张纸是关于他年轻时的恋人,一个因为家庭原因被迫离开村子的女孩。
子春没有儿子,也没有女儿,但他有一群“徒弟”,都是村里调皮的孩子。他教我们辨认草药,教我们听风声,教我们看天色。他说:“人活着,不能只靠吃饭,还得懂点‘天道’。”
如今,老槐树还在,只是树下的位置空了。那本《子春轶事揪痧日志》被我小心收藏,偶尔翻开,仿佛还能听见他的声音,在风中轻轻回荡。
或许,这就是生活最真实的样子——没有轰轰烈烈,只有点滴回忆,像他所说的“痧”,需要慢慢揪,才能留下痕迹。